汉服图案之美:冠带威仪中的丹青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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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齐鲁风


汉民族数千年的服饰文化中，受时代风尚、宗教礼法、中外文化等更各种因素的影响，形成了寓意丰富、瑰丽多姿的花纹图案。人们对大自然的理解，对生活和理想的热情期望， 与礼制背后的社会秩序互相作用，构成了汉服的图案文化。“中国传统服饰制度中，以装饰图案，最能显出中国人文哲学思想的精髓，装饰纹样表现的不但有外形的形式之美，更能彰显内在的精神意涵。”（1）图案的传统生成，与汉服的性质密不可分，它不是单一的服饰文化，而是礼制的支系，有非常强的取法天地、合和人伦的生成思想，不论是裁剪制度，还是纹饰构图方法，从华夏文明正源的上古三代就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在服饰的世界里，从郁郁人文的先秦礼法，到多彩浪漫的唐宋花饰，各式各样的图案来源都与自然密不可分，上古先民通过对自然的观察和感悟，将其表现在服饰中，形成华夏文明特有的纹饰。我们把汉服的纹饰大致分为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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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地人和

第一类是从云彩、水波等身边事物抽象形成的云雷纹类型，这类花纹与先民对天地自然的早期认识关系紧密。头顶上的天，漫野的沼泽与河流，是人类生活日夜面对的世界，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敬畏，乃至膜拜，故而由此衍生的花纹有更多的宗教色彩。

云雷纹，指呈圆弧形卷曲或方折的回旋线条图案，圆弧形的也单称云纹，方折形也称雷纹，云雷纹是两者的统称。云雷纹原多用于陶瓷器具，在青铜器具上也多作为底纹使用，在服饰上往往用为主纹。商周时代的云雷纹，古朴严谨，是那个时代抽象、厚重的文化形态的表现。上古时代的艺术更有多的宗教气息,其花纹用夸张的图案塑造出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之心，透出狞厉的美感，服饰也便显得肃穆而庄严了。

云雷纹多用于上古服饰的缘边。作为汉服体系独特的表现方式，缘边往往承载着更多的文化信息，甚至部分纹饰专用于缘边设计，这一特点，越追溯到汉服发展的早期就越明显。商周风格浓郁的花纹多见于那个时代的束带、领缘、袖缘、下裳缘，也许，先民们认为，把设计思想着墨于此，个中寓意表达的更为简洁、经济而又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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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方连续构图式：
二方连续，是一种构图模式，它运用一个或几个单位的纹样进行上下（纵向）或左右（横向）两个方向的反复排列，形成带状连续形式。其特点是连续、递进、回旋。设计时要注意单位纹样之间的衔接、穿插和呼应，使之形成完整的统一体。在绘制时左右两方或上下两方必须延续有机地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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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时代缘边上广泛运用的还有回龟纹和菱形纹，其花纹结构与云雷纹类似，表现的非常规则，一般也采用二方连续的构图方式循环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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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曰“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先民创生文明秉持着华夏文明特有的思维，仰观俯察天地万物之象，并施之于日用人伦，建筑、日用物品、服饰都透出这种天人合一的观念。云雷纹，来自于人们对天地万象的感受，是自然物像图案化的结果，表达了先民对自然的敬畏，有神秘的寓意，也有吉祥的期许；回龟纹受早期宗教祭祀用品龟甲的影响，有神权的寓意。这一种花纹风格，随着人们对上天的敬畏慢慢淡化之后，宗教意味逐步消解，形成了唐宋以来全然以吉祥为寓意的祥云纹，以及明代服饰中常用的四合云纹。

以云为物象依据的纹饰，经历了商周时期的云雷纹，两汉时期的云气纹，并受到唐宋时期以花草植物为主题的纹饰风格影响演变为灵芝云纹等，也有与器物如意相互结合形成的如意云纹，发展至明代，终于形成了四合如意云纹，并构成明代纺织品典型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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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如意云纹以一个单体如意形为基本元素，分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斗合形成一个非常完整的四合如意形，然后在其边缘延展出飞云或流云等辅助装饰纹样。四合如意云在明代被称作骨朵云，《明实录》中曾见记载，但在考古中一般称其为四合如意云。根据出土明代丝织品上同类云纹的造型特征，可以看出其构成的经过和不同变化形态，包括：单体如意形、四合如意形、四合如意云。

四合如意云是云纹在发展历史中与如意纹结合的产物。在先民的观念中，云是圣人之造物，通过观察云形的变化通过辨识人间的水旱，乃至预测吉凶，《周易》曰：变化云为吉事有祥。云与中国传统农业社会的关系如此密切，自来便有通神人、观天命的神秘作用，古代史书中，多次言及新王朝的帝王登基之前，天空中出现祥云气象。在神仙道教的观念中，修道成仙的人也是登云而去的。云在华夏传统中如此丰富的寓意，使其成为服饰面料中常用的纹饰，表达人们对生活热情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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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花叶扶疏

第二类是以花草树木为主题的唐宋花叶类图案。以花朵、枝蔓等为表达元素，构成排列有序的图案，它们或作为服饰上的明纹、缘边，或作为底色暗纹，都得到广泛的运用。这类风格的构图在唐代以后的服饰图案中占有重要地位，不同于先秦纹饰的高古与厚重，延及唐宋，人们更加关注身边的绚丽世界。有如唐诗的浪漫多情，妖娆的花草纹饰在服饰领域表现着人们的生活情趣。《虢国夫人游春图》、《簪花仕女图》、《韩熙载夜宴图》等这一时代的著名画作，为我们生动的记载了那个时代服饰中的花影摇曳。繁华如锦的绿色世界，使得纹饰题材大为扩展，用婀娜多姿的花叶抒发对生活的热爱，是唐宋服饰最拿手的笔法，最浓丽的诗人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