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年雪║任长风中心4000字短打
ooc致歉║无cp(好吧含有微量武梅)║全文可以理解为我在造谣║◎镇楼图是自己cos的任长风雪景正片
天还没亮透,宝济县衙门口的石狮子蒙着层灰白霜色。任长风值完夜,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侧门走出来。冷气刮过脸,他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紫色长发束在脑后,一丝不乱。脚步落得又轻又稳,怕惊醒这沉甸甸的、尚未苏醒的衙门。
墙根阴影里,一团灰褐色的东西动了动,发出细弱的“呜呜”。是那只瘸腿老猫。任长风停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肉干,他掰碎了,蹲下身,指尖捻着,小心地撒在猫面前脏污的雪地上。
“吃吧,”他声音不高,没什么温度,目光落在老猫嶙峋的脊背上,“野东西,命硬。”
老猫警惕地嗅了嗅,才凑过去。任长风看它瘦骨嶙峋的背脊微弱起伏,伸出手,又收了回去。他站起身,掸掉衣服下摆沾上的几点雪沫,转身,沿着每日固定的路线,开始巡街。石板路冻得硬邦邦,踩上去声音沉闷。空寂的长街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宝济县衙后堂烧着炭盆,司马权裹着厚实的狐裘,捧着暖手的黄铜手炉,缩在太师椅里,萧朱垂手立在一旁。
“长风啊,”司马权眼皮都没抬,声音拖得长长的,“前几日西街王屠户的老婆死了,娘家人来闹事,说是被王屠户害死的,就按自杀结案,省得麻烦。”
任长风垂着眼皮,站在堂下。炭盆的热气扑在他脸上。他微微躬身:“大人放心。”
“嗯,”司马权这才撩起眼皮,“手脚利索点。别留尾巴。”他挥了挥手,“去吧。”
“是。”任长风应声退了出去。厚重的棉帘子落下。廊下寒风扑面,吹得他长发拂过肩头。脸上那点温顺的恭敬瞬间褪尽,只余下眼角眉梢结冰的漠然。他沿着回廊走,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朱漆廊柱。行至拐角,一个穿着破烂、眼神躲闪的男人被两个衙役推搡着押了过来。
“任捕头,”一个衙役低声道,“找着人了,东西也翻出来了。”
任长风脚步没停,只淡淡扫了那人一眼。他对衙役吩咐,声音平平,“按规矩办。”
他回到捕快们歇脚的耳房。刚倒了碗热水暖手,一个年轻衙役冲了进来:“任头儿!太平县司徒县令带着人到衙门口了!”
任长风端着粗陶碗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垂下眼,吹了吹水汽,喝了一口。“慌什么。”他放下碗,“该来的,总会来。”起身束好佩刀,走向那扇吱呀作响的大门。
黑漆大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灌入。司马权裹着狐裘,皮笑肉不笑迎上:“哎哟,司徒贤弟!稀客稀客!”
当先走进来的是太平县县令司徒骏。退红官袍笔挺,身形挺拔,面有疲色,难掩清隽。身后跟着两人。左边女子冰蓝长发高束马尾,英气眉眼锐利如鹰,扫视衙内,正是捕头梅美媚。右边红发男子抱着带鞘腰刀,是捕快武维扬,脸上漫不经心,眼神却飞快刮过堂内。
司徒骏拱手:“司马大人客气。邻县凶案,线索指向贵县。职责所在,叨扰了,望行个方便协查。”目光清正,略过司马权,投向任长风。
司马权笑容一僵:“方便。长风!任长风!过来见过司徒大人,务必全力配合。”
任长风上前,躬身抱拳,动作标准:“见过司徒大人。”他垂着眼。
就在他直起身的刹那,一道明亮目光落在他脸上。梅美媚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锐利眼中掠过欣赏,微微歪头,低声对司徒骏道:“大人,这宝济县的捕头……长得真挺标致。”声音清晰。
话音未落,旁边响起短促嗤笑。
“呵。”武维扬抱着刀,嘴角咧开弧度,红发微动。目光像淬火的针,刺向任长风:“标致?装模作样罢了。”
堂内空气一凝。司马权嘴角抽搐,司徒骏眉头微蹙,目光在武维扬和任长风间扫过。
任长风脸上恭谨纹丝未动。甚至没看武维扬,维持躬身姿态,像尊石像。只有离他最近的司徒骏,或许捕捉到他垂在身侧袖中的手,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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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带着冷硬。也是雪天。刚过完年,衙门口贴着招募捕快告示。十七岁的任长风站在檐下避雪,紫色长发用旧布条束着。他穿得单薄。怀里小心捂着半块温热的烤红薯。
墙根下,一只瘦骨嶙峋的小黄狗蜷缩着。
“给你。”任长风蹲下身,掰下一小块红薯放在干净雪地上。他伸出手,想摸摸那沾着雪沫的脑袋。
任长风撕下招募捕快的告示时,身旁响起年轻洪亮的声音:“喂!你也是来应征捕快的?”
任长风手顿住。回头。
雪地里站着一个少年,顶着一头火焰般刺眼的红发。十六七岁,臃肿旧棉袄,掩不住蓬勃生气。眼睛很亮,咧开嘴笑,坦荡如雪野。“我叫武维扬!”少年几步跨来,雪沫扑了任长风一脸,毫不在意拍他肩膀,“看你这身板,行不行啊?当捕快可得真刀真枪!”
任长风收回手,慢慢站起身。看着红发少年,没说话。
萧朱迎了两人进门。司马权懒洋洋问话,“说说,为什么想当差?”
武维扬挺胸:“回大人,我就想抓坏人,保平安!”眼里的光灼热。
“哼,平平庸庸的,又是一个夸夸其谈的笨蛋。”司马权转头,“那你呢?”
任长风垂眼,声音平直:“回大人。小人曾在邻县当过半年差役,熟悉缉捕文书、看守牢狱、巡街查夜,手脚勤快,能吃苦。”顿了顿,“只求一份安稳差事。”
司马权手指敲了敲扶手。
结果毫无意外。司马权挥手:“就他吧。”指任长风,“有经验,稳重。那个红毛小子,”扫一眼错愕的武维扬,“力气有,性子太冲,毛手毛脚,再练练。”
“现在就去巡捕房领兵器和制服,明天就来报道,衙门不会亏待谁的,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包吃包住。”
任长风捏着那张薄薄的契纸,走出衙门,天色已暗,雪更大,衙门大门在身后关上。
他站在台阶上,被风雪裹住。灯笼在风雪中摇晃。就在微弱光晕边缘,石狮子阴影里,他看到武维扬,此刻蜷在雪地里,那头火焰红发被风雪撕扯,在雪地里黯淡如余烬。
任长风站着,雪落满肩头和紫发。他像冻僵的木头。
台阶很高,雪很厚。任长风缓缓吸了口冰冷空气,寒气如冰针扎进肺腑。他转身,一步一步,踩着新雪,无声消失在衙门侧门黑暗里。怀里那半块冰冷的红薯,被他随手丢进路旁。
十年弹指。宝济县衙灰扑扑的,檐角风铃锈死。司马权依旧丢出烫手山芋和黑锅。任长风接住所有。斯文接下刁难,卑躬化解斥骂。他像利刃,藏谦卑鞘中,只伤人致命之处。 ——————
卷宗里,宝济县草草结案栽赃的旧案,被司徒骏手指一一敲打。每一次敲打,都让司马权冷汗浸鬓。他看任长风的眼神,渐染惊惶。
任长风站在一旁,面色如常,应对提问,提供滴水不漏的“线索”。他能感到武维扬视线如烙铁烙在侧脸,梅美媚目光带着探究掠过他紫发。
“任捕头,”司徒骏放下卷宗,目光如炬直视他,“三年前李记布庄失窃案,案犯刘成认罪画押,随即‘暴病’死于狱中。刘成不过走街货郎,从未盗窃前科。此案结得是否仓促?”
司马权猛咳,萧朱递茶。
任长风躬身:“回司徒大人。刘成被擒,赃物确系担中搜出,人赃并获。其暴毙……”顿了顿,“狱中阴湿,旧疾复发,仵作验看无误。卑职当时亦感蹊跷,然证据确凿,人死无对证,依律结案。”抬眼迎向司徒骏,“若大人有疑,可重验卷宗,提讯相关。卑职定当协助。”
司徒骏看着他,清正眼中细微波澜掠过,归于平静。点头,未追问,手指移向下份卷宗。
任长风退回原位,他知道司徒骏看到了水面下冰山。武维扬那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如冰锥扎耳膜。
夜深。司徒骏带来的压力让县衙窒闷。司马权躲回内宅。司徒骏和梅美媚厢房烛下翻阅旧卷宗,武维扬抱刀靠外间廊柱守夜。
任长风巡完街,脚步轻,走过庭院。细雪又飘起来,他走向衙门口墙根阴影。
那团灰褐色影子还在。老猫蜷在冰冷石阶角落,睡得很沉,瘦小身体在薄雪覆盖下几乎看不出起伏。任长风蹲下,伸出手,想摸它嶙峋脊背。
指尖触到一片僵硬冰冷。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雪静静落在失去光泽的皮毛上。
任长风手悬在半空,指尖细微颤抖在冷空气中几乎不见。他维持半蹲姿势,很久。雪落紫发和肩背。灯笼摇晃,光线将他凝固身影拉长投在青石板上,像沉默孤峭的碑。
他慢慢收回手,拢进袖中,指尖残留死物僵硬触感。他站起身,目光掠过老猫僵冷躯体,望向衙门外。风雪弥漫长街尽头,点点灯火在雪幕中朦胧晕开。
身后传来靴子踩雪嘎吱声。很轻。
任长风没有回头。
梅美媚停在他身后几步远。发上也落了层薄雪。她抱着臂,目光扫过墙角那团被雪覆盖的僵硬小躯体,又落在任长风身上。英气的眉微微蹙起。
“啧,”梅美媚的声音在风雪里清亮干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这鬼地方……连小动物,也熬不住。”
任长风依旧没动,也没说话。 ——————
雪下了一夜,天明放晴。惨白日头悬挂在灰蓝天幕,积雪晃眼。
宝济县衙门口,气氛凝滞。司徒骏立在阶前,身形挺拔。梅美媚牵马,武维扬靠马旁,红发扎眼,面无表情。
司马权被萧朱搀出,脸比雪白,冷汗涔涔:“司徒贤弟……辛苦,改日……”
“司马大人,”司徒骏打断,声音清朗平静,“案卷疑点,本官已记录在册,不日呈报州府。望大人自省,好自为之。”目光锐利刮过司马权的脸。
司徒骏目光转向任长风。眼神复杂,有探究,有审视。微微颔首,算道别。翻身上马,干净利落。
梅美媚跃上马背,她经过任长风身边,勒住缰绳,马蹄踏出浅坑。微微俯身,明亮眼睛直视任长风:“任捕头,后会有期。”声音清脆。说完,一夹马腹跟上。
武维扬最后一个上马。他抱着刀,走到自己马匹旁。没看任长风,也没停留,径直翻身上马,动作带着惯有的蛮劲。红发在雪光中一晃,追着前面两骑而去。马蹄声踏碎寂静,留下蹄印延伸向白茫官道尽头。
司马权看着消失的骑影:“走了……长风!这次得想想办法……”
任长风纹丝不动,垂着眼。
“大人受惊了。”声音平平,“雪后路滑,请回后堂安歇。卑职……还需巡街。” 说完,走下台阶。皂靴踩厚雪,发出沉闷“嘎吱”声,一步一步,走入宝济县灰蒙蒙的晨光。
雪停了,天还阴,风卷着浮雪打旋,宝济县回到迟缓沉闷的节奏。
任长风巡完街,回衙门口。石阶上,昨夜僵冷老猫已不见,只留雪地上一块被扫过、颜色稍深的痕迹。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停留一瞬,移开,推开沉重吱呀的侧门。
司马权告病缩在内宅。签押房冷清,只新来年轻衙役笨手笨脚誊抄文书。
任长风没进去。走到衙门口回廊尽头背风处。靠着冰冷朱漆柱子,微微仰头。灰暗天空低垂,细小雪粒又开始无声飘落,密密成网。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片完整雪花打着旋,轻轻飘落指尖。六角冰晶轮廓清晰一瞬,迅速模糊消融,留转瞬即逝,留下微不足道的冰凉湿意。
他收回手,指尖无意识捻那点湿痕。抬眼望,长街寂寥。
远处,卖炭翁佝偻推独轮车,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更远处,隐约传来马匹嘶鸣,女子清亮呵斥:“武维扬!磨蹭什么!”和男子懒洋洋拖长调子回应:“急什么,赶着投胎啊!”,声音穿透清冷空气,又被风扯远。
任长风静静靠在廊柱上,紫发几缕垂落额前,沾细碎雪粒。雪,无声落着,覆盖旧痕,也覆盖新路。
有人被困在这里。 全文完。
以及好久不用贴吧,压画质这么严重吗(;≧д≦)
支持~ 不过任长风没有和鸡翅膀一起出场真不习惯,武维扬和梅美媚也好棒
超棒超棒的 楼主辛苦了! 搬个小板凳 ,楼猪,go。